很奇妙的,我在某些日子總是會做相同的夢。
不論是重複性的、延續性的,都會在相同的場景裡面打轉,儘管它只有些許的不一樣。
那天睜開眼時,窗外的天色還是暗的,從樓上滴落撞擊在屋簷上的雨聲,撞的我意識越來越清晰。
「才四點阿......」
我瞇著眼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,對於為什麼如此早起一點也沒有頭緒,然後就倒頭打算繼續睡去。
但我發現,自己已經開始越來越清醒了。
乾脆不睡,我挺身就坐起,然後開始回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,包括那個做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夢。
場景非常電影化,是一群人被殭屍追趕的戲碼,而我卻不是故事裡面打掛殭屍的主人公。
我只是一個落難少年,因為家裡面的人都慘死在外,而我只好獨自一人守在家裡。
這間屋子是我的第一道防線,卻也最後一道。
內容並不是記的很清楚,依稀只知道自己好像也沒從這個夢境活下去,總之是個悲哀的結局。
「媽的,真是倒楣的夢。」真的倒楣,我已經在同樣的夢裡面死過七次了。
花了一些時間在整理我的包包,因為今天一早就要一起去台北某家安養院當義工。
我並不是特別無聊閒閒沒事做才去參加義工行,
而是大學課程需要一些實質的工作經驗,正巧我們這組的組長發現了這家安養中心非常缺人手,
所以我們就主動打電話去告知想幫忙的意願,當然對方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,
畢竟會當義工的人是非常少數的,沒有人喜歡這種又累又沒有薪資的工作,
需要輔導幫助的人不斷的因為社會風氣敗壞而擴張,
但有雄心壯志想要幫忙的人卻越來越少,社會能不亂嗎?
飄著毛毛雨的早晨,天色其實沒有因為下雨而比較灰暗。
我跟著四個同組的隊員一起到了安養中心。
其實安養中心看起來非常老舊,牆壁上都是一層層的灰垢,從外觀看上去就是年老失修的一棟棟房屋,
從門口進去就看到不少阿婆跟阿公在外面聊天,
老人總是早睡又早醒,越接近離開這個世界的年紀,每一天卻能活的更長,
不知道該說這是折磨,還是看清世界的幸福。
我們五個人分成了兩組,其中一組三個人跟著其他安養中心的服務人員,一起打掃那些行動較不方便的老人的家,
而我跟另一個則陪在外面休息的老人們聊天。
其實我非常不擅長跟外人溝通,但老人卻不包括在其中,
我覺得老人們的思維很簡單,就只是怕孤單、怕與這個世界脫節,就算只是聊聊他們的孩子跟孫子,
他們所綻放出來的笑容就讓人感到無比快樂,讓人很簡單的把那種高興的心情收入心中,然後發暖。
突然我發現中庭最外邊有個大約四十幾歲的叔叔不斷盯著我看,
他坐在輪椅上雙腳似乎行動不便,我隨即收尾了與身旁阿公的話題,
一種奇異的感覺把我拉到那個中年大叔的身旁,然後坐下不發一語的看著他。
「我看過你,而且不只有一次。」大叔的聲音非常沙啞,聽起來像是因為不斷的大叫後所造成的,
而且是已經壞到無法在復原的那種程度。
看過我很多次?難道大叔是住在我家附近的人嗎?但我一點印象也沒有。
「可是我好像沒看過大叔你耶。」不知道該怎麼說,但我覺得他身上傳出一種奇妙的詭異氣氛,
無法用言語解釋那種感覺,
好像眼前的人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感覺,我無法說明為什麼有這種感覺,但它就深刻的印在我腦袋裡。
大叔冷冷的歪嘴一笑,隨即又擺回面無表情的樣子,然後緩緩的從口袋拿出了一張紙條。
紙的上面沾染折一些紅色的液體,而且感覺紙張非常的破舊,像是歷經劫難後所遺留的書信。
大叔遞給了我,我吞了口口水後,就把紙張拿了過來,而上面寫的東西讓我瞳孔一縮,身軀一震。
「救我,如果你能想起這一切,請來救救這個世界的我。」
而這些文字卻不是最震撼我的,而是在字句的右下角寫著大大的三個字。
「李緯君。」我的名字,我的筆跡。
這三個字被染紅,甚至已經成了暗紅色,我瞬間明白了那不是什麼紅色墨水。
血,那是人體流出來的血,等我發現到時甚至覺得他傳來了一種惡臭味,讓人想反胃。
「很遺憾的,那個世界的你已經死了。」大叔冷冷的語氣彷彿空氣凝結般。
我回神了過來,媽的是開我玩笑嗎?
「幹。」我直覺的罵出了一聲,把紙條丟在地上轉頭就離開。
我現在只想逃離這個大叔旁邊,這是身體帶給我的警訊,
甚至是無意識下的動作,我不清楚為什麼我會對這個看似玩笑的話感到如此焦慮。
或許在我心中,已經肯定了這個事情,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鐘裡。
「他說的是真的,是真的。」我甚至濕了眼眶。
突然的,我想起來那個夢,我的眼淚不聽使喚的流下來。
在我醒前,那個夢的結局是這樣的。
我被分屍了,被那些頭被槍轟了許多窟窿卻還是拼命爬來的怪物,一點一點的把我拆成了肉塊。
甚至我感受到了那種痛楚,
還想起了那些怪物醜陋的軀體與不符合人體工學的扭曲身形,牠們嘴上的碎肉與身上的人血。
我劇烈嘔吐後跪倒在安養中心大門旁,意識就這樣斷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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